1981 年奧斯卡金像獎頒發終身成就獎給 76 歲高齡卻始終與奧斯卡無緣的 Henry Fonda (1905~1982),他出場的配樂是台灣中學生耳熟能詳的美國民謠 Red River Valley,內行影迷聽起來是有歷史緣故的,這首民謠出現在 Henry Fonda 畢生最有名的代表作 1940 年的《怒火之花》(The Grapes of Wrath) 裡,有一段他拉著母親邊跳舞邊唱著這首歌,殘酷的事實是後來他必須逃亡再次離開母親和家人。
1930 年代正逢美國的大蕭條時期,和美國對照起來,蘇俄和德國的計畫經濟火熱進行中,在美國歷史上力量薄弱的共產黨此時稍稍冒出芽了,以好萊塢為例,東歐移民 Edward Robinson 為主親左派和偏右的影星正展開一場惡鬥,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John Steinback (1902~1968) 所著以最底層流民為劇本的社會紀實小說 The Grapes of Wrath (憤怒的葡萄) 選擇在 1939 年這個敏感的時間問世,這本書雖然在部份州被列為禁書,不過我查了一下資料 The Grapes of Wrath (憤怒的葡萄) 問世的第一年就賣了 40 萬本。
1939 年,同樣經由暢銷小說改編的 Gone With The Wind 電影版上映 反應熱烈,可想見各家電影老闆們必然將眼睛餘光轉向正在市場上熱賣的 The Grapes of Wrath ,接下來立刻展開一場 The Grapes of Wrath 電影拍攝權喊價戰,這次拿下版權的是福斯公司老闆 Darryl F. Zanuck。
L:Henry Fonda, R:Jane Darwell |
這部片在 1939 年 10 月也就是德軍入侵波蘭後一個月開拍,各方觀察原本態度中立的美國即將捲入歐戰,立場一向支持政府的 Darryl F. Zanuck 了解在此時拍《怒火之花》(The Grapes of Wrath) 非常敏感,這部片的劇本就足夠扣上「替共產黨說話」的大帽子,Zanuck 考量後選擇政治立場和他自己相近的 John Ford 執導,經驗豐富的 John Ford 抓住要領只花 40 天就拍攝完成,結果立場偏右後來受海軍徵招拍攝軍事宣傳片的 John Ford 拍出來還是引起爭議,1940 年 1 月公開上映果然造成轟動。不只是在票房、影評、輿論方面的震撼,《怒火之花》(The Grapes of Wrath) 這部片更提升一層級成為國內 / 國際政治宣傳工具,首先是美國國內中西部以 Oklahoma 為主幾州禁止這部片拍攝,等到二次大戰後進入冷戰的 1948 年,美國國務院曾經阻撓它在西歐上映,反倒是《怒火之花》被蘇俄史達林政府直接點名特批准在莫斯科上映。
這部片力量到底有多大?可以讓各國政府在背後角力插手干涉?
我的定位是《怒火之花》(The Grapes of Wrath) 確實是由 John Steinback 左翼文學作品改編,卻也是美國電影裡最令人感動的一部。
劇情敘述 Oklahoma 州農民 Joad 一家人土地抵押遭查扣,隨著幕後大財團的土地兼併計劃,長遠而言 Tom Joad (Henry Fonda) 一家人已無立錐之地,加上氣候地質劣化,全家人只好收拾行囊開著老舊的 Jalopy 卡車在有限的存款下準備移居到西岸的加州去,Joad 離去後留下一片荒涼,即使不願遷徙的老祖父、妹妹的未婚夫、村裡單身的牧師 Casy (John Caradine) 共 12 人也只好跟著一起遷徙。
在 1500 英哩前往加州的過程中大多需穿越乾枯的沙漠地,高齡的祖父、祖母都不堪勞累病故,途中在 Colorado 休息時聽到從折返者帶回加州不缺工人的壞消息,原本就不想去的準妹夫不告而別留下懷孕的未婚妻,已經沒有家的 Joad 一家還是硬著頭皮前進穿越 New Mexico, Arizona 幾個沙漠州,抵達加州邊境時全家遠眺美麗富庶的迦南之地,一家人精神支柱母親 (Jane Darwell) 望著懷裡剛去世的老祖母也流下了眼淚,想不到!這只是下一段噩夢的開始!因為這片「迦南之地」跟 Oklahoma 老家一樣是屬於地主的!!
在《紅河谷》文中提到 1845 年西岸爆發了淘金熱,1869 年進而完成了美國第一條東西向的太平洋鐵路,淘金熱的附加收益就是發現了南加州這塊具有地中海型氣候的天使之地,可以生產許多中西部和東部無法種植的特殊作物尤其是水果類、稀有蔬菜以及馬鈴薯類的糧食,19 世紀末正值東岸五大湖區鋼鐵和汽車產業成形的同時,類似南方各州的大面積莊園也漸漸成型了,大莊園農產品可經由太平洋鐵路在 7 天內運回中部、東部消費。
1929 年美國股市崩盤進入 1930 年代的大蕭條時代,失業率最高時可達 30~35%,可以想像西岸的莊園營收必定隨之衰退,此時卻有無數類似 Joad 家的失業人口從各州湧進加州想要找工作,接下來悲慘的劇本閉著眼睛就可以想像了,當然!就是勞工的單日薪資遭到農莊主人壓低、壓低再壓低!(很熟悉吧!)
Tom Joad 一家人在這個時候進入加州,可想見必然成為千千萬萬遭壓迫的螞蟻之一,老人小孩也一起工作,這景象有點類似現在中國的建築民工,靠每天工資求得溫飽住在暫時的工寮裡,不知道五年十年後穩定的家在哪裡?比中國民工更不如的是 Joad 一家已經沒有老家可回了!
某次衝突之後,身為牧師的 Casey 顯現他不平的個性願意為有前科的 Tom Joad 頂罪,後來 Casey 遭誤殺激發了曾經入獄的 Tom Joad 站起來反抗地主的剝削,最後他必須再次離開!Tom 時離別時對母親說:
我就在暗處隱藏著,到處都有我,不管你往哪一邊望,都能看見我。凡是有饑餓的人為了吃飯而鬥爭的地方,都有我在場。凡是有警察打人的地方,都有我在場,你到哪裡都能看到我。
Tom 離去後留給觀眾無數的想像。。。。。
在這個冰冷的社會紀實劇本裡,母親 Jane Darwell 散發的母性是貫穿全劇的潤滑劑,她對曾經入獄的兒子不再追究不再責罵,在路上要照顧病情惡化的祖母,到達加州胡佛村 (指流民收容所) 時獨排眾議把雜糧分給更貧窮的兒童,我看到劇中收容所晚上舞會時 Tom Joad 唱著 Red River Valley 邀她跳舞 (第 39 秒開始),認為這是全片最溫馨最美的一幕,但也留下伏筆對照 Tom 必須再次離去的無情結局。
參考:
- Shirley Mills (1926~2010)
- 俄宮艷使 1939
- 給我半天的喘息時間